苏木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景元光,语气平稳,却带着审视的意味,开门见山的问道。
景元光立刻摇了摇头,表情老实的回答道:“没有,老板,我们领导对我很好,很照顾。”
“前段时间孟书记去我们那里检查工作的时候,还特意多跟我聊了几句,问了我的工作情况。”
听到“孟书记”三个字,苏木的脸上不易察觉的柔和了几分,甚至露出了些许淡淡的笑意。
看来,明州的那些老同事、老领导,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就人走茶凉,这份情谊还在。
这对于身处静海的他而言,无疑是一个暖心的消息。
不过,苏木脸上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,很快便隐去了。
他重新板起脸,黑沉沉的目光盯着景元光,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:“当初让你去下面乡镇锻炼的时候,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?”
“让你在下面扎扎实实干几年,沉下心来,等做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,积累了足够的基层经验,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市里,安排更重要的岗位!”
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:“这这才去了多久?”
“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吧?”
“你就待不住了?”
“屁股上长钉子了?”
“还自作主张,跑到静海来找老子!”
“你把闽南省当成是老子的自留地了?”
“你想去哪就能调到哪?”
苏木越说越气,用手指关节重重敲了敲桌面,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:“你说从明州来静海就能调过来?”
“组织程序是你家定的吗?”
“放着明州大好前途的路不走,非得屁颠屁颠跑来这里,低三下四地伺候我?”
“你是不是一天不给人端茶倒水、不伺候人,心里就难受、就浑身不自在?”
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斥骂,劈头盖脸的砸向景元光。
按照常理,被领导如此训斥,景元光此刻应该羞愧地低下头,不敢直视,默默承受苏木的怒火。
可令人意外的是,景元光并没有这么做。
他只是微微抿着嘴,依旧抬着头,眼神巴巴地望着苏木,那眼神里没有畏惧,反而有种奇怪的笃定,仿佛在说:您骂吧,尽管骂,等您骂完了,出气了,可得答应把我调过来。
反倒是坐在沙发上的陈立东,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波及,一直深深的低着头,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他能清晰的感觉出来,现在的苏木是真正动了气,怒火是发自内心的,这与他之前跟程路刚、何清平交锋时,那种大部分出于策略考虑、半真半假的生气,截然不同。
“老板,我……我最近一直担心,您在静海人生地不熟,身边没有趁手的人可用,工作生活都不方便。”
景元光等到苏木的骂声告一段落,呼吸稍微平复的间隙,赶忙开口解释道,语气带着真诚的担忧。
“放屁!”苏木毫不领情,忍不住又骂了一句。
“你景元光少在这里臭屁了!”
“你以为老子离了你就不能工作了?”
“还是离了你我就吃不上饭了?”
“简直荒谬!”
景元光面对这更加难听的斥骂,依旧不为所动,脸上甚至连一丝委屈的表情都没有。
他只是静静的、执拗的看着苏木,仿佛苏木骂的不是他一样。
办公室再次陷入了令人难熬的沉默。
过了许久,苏木看着油盐不进、态度坚决的景元光,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,带着几分无奈问道:“你今天过来,跟单位请假了没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