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球场的任意球点前，气氛凝固得像冻住了。

瓦尔迪站在球前，摩擦着手心，盯着那道人墙。

“往左！再往左半步！”

看台上的嘘声铺天盖地砸下来。

陈毛在场边没吭声，就那么站着，看着瓦尔迪。

瓦尔迪回头瞟了一眼，陈毛给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
他咧开嘴，转回身，开始助跑。

三步。

起脚。

瓦尔迪踢出了一脚诡异的弧线球，球从人墙左侧绕过，奔着球门上角去了。

达洛起跳，手指尖擦到了球。

球打在横梁上，砰的一声巨响。

全场哗然。

球弹回禁区内，一片混乱。

蒋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禁区弧顶，他看到球弹出来，抬腿就是一脚凌空抽射。

球砸在对方后卫身上，改变线路，滚向球门左下角。

达洛刚落地，来不及第二次反应。

球慢慢悠悠地滚进了网窝。

1-2。

蒋亮愣在那儿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球进了。

下一秒，瓦尔迪冲过来，一把把他扑倒在草皮上。

“妈的！你这球太他妈帅了！”

其他球员全扑了上来，把蒋亮压在最底下。

客队看台炸了，蓝色的旗子挥得像一片海。

陈毛在场边拍了拍手，转身走回教练席。

沃尔什追过来，“头儿！头儿！你看到了吗？那脚射门！”

“看到了。”

陈毛坐下，“运气不错。”

“运气？”

沃尔什瞪大眼睛，“那是运气？那小子的跑位，出现在那个位置，你告诉我是运气？”

陈毛没回话，他看着场上重新开球的森林队，“还有五分钟，别高兴太早。”

森林队疯了。

他们红着眼睛往前冲，完全不管后防了。

奥德里斯科尔在场边吼得嗓子都哑了，“压上！全压上！给我进球！”

第八十九分钟，森林队获得角球。

连门将都跑到莱斯特城禁区里去了。

里德开出角球，禁区里一片混战。

舒梅切尔高高跃起，一拳把球打了出去。

球落到中场，坎特抢到了第一点。

他抬头一看，森林队半场空空荡荡。

一脚长传。

球飞过半场，找到了瓦尔迪。

瓦尔迪启动，追球。

身后没人。

他带球冲向对方球门，门将已经不在门前。

三十米，二十米，十米。

瓦尔迪看了眼空荡荡的球门，停下脚步。

他转过身，面向看台，张开双臂。

然后轻轻一推，球滚进了空门。

1-3。

他转身看向蒋亮的方向，指了指他，又指了指自己。

全场安静了。

客队球迷的欢呼声响起来，压过了一切。

终场哨响。

莱斯特城客场2-1战胜诺丁汉森林，双杀德比死敌。

球员们冲向客队看台，瓦尔迪第一个爬上了广告牌，脱下球衣甩向看台。

蒋亮被摩根拽着，一起冲了过去。

他看着那片蓝色的海洋，听着震耳欲聋的歌声，脑子还有点懵。

坎特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用蹩脚的英语说，“好，传球。”

蒋亮笑了，“谢谢。”

另一边，森林队的球员瘫坐在草皮上，有人抱着头，有人捂着脸。

奥德里斯科尔站在场边，脸色黑得像锅底。

他看向莱斯特城的教练席，陈毛正在收拾东西，头都没抬。

更衣室里，热闹得像过年。

瓦尔迪站在凳子上，对着摄像机喊，“熊猫！熊猫来了！你们怕了吗！”

蒋亮坐在角落，笑得停不下来。

德林克沃特走过来，递给他一瓶水，“今天那几脚传球，太牛了。”

“运气好。”

“别谦虚了，”

德林克沃特坐下，“我踢了十年球，没见过几个人能在那种压力下，还能传出那种球。”

摩根走过来，拍了拍蒋亮的头，“小子，你今天证明了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配得上这身蓝色。”

蒋亮抬头看着摩根，点了点头。

陈毛最后一个进更衣室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

他环视一圈，“今天赢了，是因为你们执行了战术，做了你们该做的事。”

顿了顿，“但别飘，联赛杯决赛还有两周，对手是热刺。”

他指了指蒋亮，“你今天表现不错，但那只是英冠。热刺的中场，会把你撕碎。”

蒋亮脸上的笑容收了收。

“所以，”

陈毛看着所有人，“明天开始，翻倍训练。决赛之前，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的极限。”

“是！教练！”

球员们齐声吼道。

陈毛转身出门。

沃尔什跟在后面，“头儿，翻倍训练？现在这个节骨眼上？”

“嗯。”

陈毛走在通道里，“他们需要知道，赢诺丁汉森林，不算什么。”

“那赢热刺呢？”

陈毛停下脚步，看向沃尔什，“赢了热刺，我们才算真正活过来。”

他继续往前走，“温布利，不是来旅游的。”

新闻发布会上，记者们围着陈毛问个不停。

“陈教练，如何评价蒋亮今天的表现？”

“及格。”

“及格？他打进了制胜球！”

陈毛喝了口水，“打进制胜球是他的工作，不是奖励。”

另一个记者站起来，“您如何看待两周后的联赛杯决赛？”

“一场比赛而已。”

“对手是热刺，拥有贝尔，拥有莫德里奇！”

陈毛抬起眼睛，看着那个记者，“我知道对手是谁。”

“那您有信心吗？”

“我有球员。”

陈毛站起来，“今天就到这里。”

他转身离开，留下一屋子还想追问的记者。

天空体育的演播室里，莱因克尔坐在主持人位置上，看着回放画面。

屏幕上，蒋亮那脚外脚背过顶长传，一遍一遍重播。

“我收回我之前的话。”

莱因克尔开口，“这不是赌博，这是精准的计算。”

旁边的嘉宾接话，“加里，你是说那个中国小伙子？”

“对，”

莱因克尔点头，“你看这个传球，他在接球前就已经扫视了一遍全场，他知道科诺凯尔在哪儿，他知道对方后卫的站位。这不是运气，这是天赋。”

“那陈毛教练呢？”

莱因克尔笑了，“一个敢在德比战落后的时候，换上毫无经验的中国球员的教练，要么是疯子，要么是天才。”

他顿了顿，“显然，他不是疯子。”

深夜，陈毛的公寓。

他坐在沙发上，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，屏幕里播放着热刺的比赛录像。

贝尔又进球了，一个禁区外的远射，守门员只能目送。

陈毛暂停画面，盯着贝尔的跑位。

苏晴从厨房出来，端着两杯热茶，“还在看？”

“嗯。”

陈毛接过茶杯，“这家伙，速度快，力量足，左脚精准，关键时刻还能爆发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“找他的弱点。”

陈毛倒回录像，重新播放，“所有人都有弱点。”

苏晴在旁边坐下，“你有信心吗？”

陈毛没回答，他盯着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个个战术要点。

“头儿，”

苏晴换了个称呼，“你知道吗，今天赛后，莱因克尔公开道歉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说他错了，说你不是疯子，是天才。”

陈毛抬起头，看了她一眼，“他说错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不是天才，”

陈毛低头继续看录像，“我只是比别人更会用工具而已。”

他关上电脑，靠在沙发上，闭上眼睛。

“晴儿，帮我订机票。”

“去哪儿？”

“伦敦，”

陈毛睁开眼，“提前三天，我要亲眼去看看温布利。”

“好。”

苏晴起身，走了两步，回头，“陈毛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会赢的。”

陈毛笑了，“我知道。”

窗外，莱斯特城的夜空里，零星飘起了雪花。

这座城市，正在等待一个奇迹。

而那个奇迹，距离他们，只剩下两周时间。